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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背景是第二卷军演前的校庆。鲁迪斯与迪翁受邀回到母校参加活动的故事。
原本这个外传是预计收录在第三卷《双音》之中的，不过目前因为要换新东家的关系，第三卷的工作还没正式展开，所以就先两节片段出来，送给喜欢迪翁或者鲁迪斯的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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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真是令人怀念啊，弗戈森诺的女生们裙子还是那么短。”走在林荫道上的欧尼斯特·迪翁一边转着手里的棉花糖一边东张西望，丝毫不掩饰看向来往女生们的露骨表情。如果不是他黑色夹克上绣着驻佛明伦州空军基地S-AF的郁金香标志，肯定鲜少有人能将他与一名军人联系起来。
不过硬要说的话，跟在他身后那名同样穿着飞行员夹克的男子，也一样不怎么符合传统军人的一贯形象。
“曾经校方要增加女生裙子的长度，结果被女生们集体抗议了。”这样说话的男子有着一头耀眼的金色短发，湛蓝色的眼睛中满是温和的笑意，“就在‘学长’您离校之后。”
从进入弗戈森诺开始，他就故意用着敬语跟迪翁说话。明知道是挤兑自己，棕发天然卷的飞行员也毫不在意。
“不稀奇，国防部也曾经以削减经费为由在咱们的制服上偷工减料，还说要取消一套冬季常服结果也被空军们抗议了。”迪翁回答说，“爱美之心从来不分性别，知道沃尔夫那家伙为什么会成为一名空军吗？就是因为空军的制服是三军中最好看的！”
“我怎么记得柯尼西中尉说他之所以会成为空军是考虑到如果战场被俘，还是空军待遇最好呢……”
“……不要在意这种细节，学弟，”迪翁不负责任地啃着手中的棉花糖，粉色的糖浆沾了满脸，“传说这种东西从来都有很多版本。”
他们口中的沃尔夫·柯尼西是欧尼斯特·迪翁的作战搭档，是个在飞行时从不在无线电里说话的怪人。与迪翁不同，柯尼西并非毕业于弗戈森诺这种空军名校，所以今天的学园活动他并没有收到官方的邀请函。
“我以为当一个人成年后步入社会，只要工作出色就应该不再受出身的困扰。结果弗戈森诺从入学就给人划三六九等，毕业之后亦然。名校就是名校，真是高贵冷艳。”
本来想着如果弗戈森诺这次能向整个S-AF基地开放参观权限的话，就跟迪翁他们一起去凑凑热闹的柯尼西昨天不满地这样抱怨道。
“千万别这么说，中尉。弗戈森诺距离‘空军名校’的距离，至少有旺普塞尔到帕勒克斯那么远。”
同样没有受到邀请的驻S-AF主持联队“雷鸟”的第十三任指挥官，托比亚斯·邓肯耸肩道。他所说的旺普塞尔与帕勒克斯分别是柯纳维亚国家版图的最北端与最南端。
邓肯与柯纳维亚的空军司令克利斯·约瑟珐一同毕业于申科维奇，因此一直被归类为“申科维奇党”——柯纳维亚的空军系统中分成三个“民间党派”：“申科维奇党”，“弗戈森诺党”与“余党”。不知是谁提出的这个小肚鸡肠的划分法，但显而易见的是，大部分人接受了这种简单粗暴的划分法并且广泛使用起来。
没有受到邀请的邓肯与柯尼西相约这一天去市内喝酒。迪翁表示等学院活动结束之后大家可以找个地方汇合再喝一轮，结果被邓肯与柯尼西严词拒绝了。
“这是只属于申科维奇党与余党的狂欢，欢迎猫加入，狗也行。”柯尼西说，“只有弗戈森诺党不行。搭档不行，王牌也不行。”
邓肯赞同地点点头：“看，所谓站队就是这么痛苦的事情。”
“所以这叫什么事啊！搞得我们反而里外不是人。”迪翁愤愤地说，“不邀请邓肯那种申科维奇出身的混蛋也就算了（“竟然不邀请驻地长官在社交上应该属于很大的失误好么……什么叫也就算了？”金发青年默默想道），但是像沃尔夫代表的一般群众在舆论上总要争取一下吧？弗戈森诺简直一点公关都不会做！”
“如果说下一场大战就诞生在柯纳维亚国内的这两所空军院校之间，我一定不会惊讶的。”金发的年轻人说。
迪翁想了想，顺着他的话题不正经地问：“那么咱们大弗戈森诺公国的胜算是多少？”
“如今柯纳维亚的空军司令是申科维奇人，联队指挥官里也有不少来自那里。”金发青年装模作样地摊摊手，“有这样一群家伙在，即使很多飞行员原本不是申科维奇，也难保最后他们不因为长官魅力而投敌叛国。”
“我觉得这个时候应该适当运用一下名人效应了。你觉得呢，王牌？”
“如果贵国肯向我免费开放‘AirDrop’的酒水无限畅饮，这个合作倒可以商量一下。”金发青年笑眯眯地说，“不然我也有可能投敌叛国。”
“……等等等等，你就这样对待自己的母校吗？新生入学式上的忠诚宣言你读了没啊？！”
“您忘记了么，学长，我是个转校生。”
“打扰一下……您是道顿·鲁迪斯吗？”这时从背后传来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
被叫到名字的金发青年转过头，面向一名端着专业相机的中年男子，努力在脑中搜索曾经在哪里见过对方。
“哈，果然是你！”中年男子咬着香烟走上前来，“真是好久不见上尉……哦不，您现在已经是少校了。”
迪翁递来一个疑惑的眼神，这时柯纳维亚的王牌飞官也终于在脑中数据库检索出了结果：“呃，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在S-AF的战友，‘雷鸟’联队的迪翁中尉，也是我在弗戈森诺读书时的学长。这位是《SkyUp!!》的记者先生……”
“奈尔·哈路德。”对方及时报上了自己的名字。迪翁与他握了握手，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作为低调到不可思议的王牌飞行员，鲁迪斯不配合任何宣传是出了名的。迄今为止他只接受过一次飞行杂志《Sky Up!!》的专访，那期主题是关于他的座机，有着白色死神之称的“White Phantom”。而负责采访鲁迪斯的人就是奈尔·哈路德。迪翁没有见过那期杂志，据说由于鲁迪斯破天荒地临时接受了采访，当期杂志上市仅10个小时就被抢购一空，《Sky Up!!》紧急加印了两次还是供不应求。初版因为附送了一张由策兰军工独家提供的White Phantom概念海报而被炒到天价，可即便是这样依旧千金难求。
“哈路德先生这次来弗戈森诺是为了工作吗？”见奈尔并不打算离开，鲁迪斯简短地寒暄道。
“是啊，我就靠这个吃饭嘛。”奈尔扬了扬手里的相机，“不过既然在这里遇到了你，正好，就再接受一次我的采访吧！毕竟偶遇柯纳维亚的王牌飞官，这个话题绝对比一年一度的弗戈森诺学园日要来得轰动。”
金发飞官顿时一脸无奈：“……您就饶了我吧……”
“只要说说你在调任佛明伦之后的感受就好，”说着奈尔已经打开了录音笔的开关，“还有你眼中的‘雷鸟’联队是怎样的？与‘荒火’相比呢？军演之后你还会继续留在S-AF吗？如果不留在佛明伦州又有什么新的打算？”
鲁迪斯伸手轻轻压下奈尔递上来的录音笔，用一如既往的温和语气说道：“别这样，我今天是以弗戈森诺毕业生的身份回来参加学院活动的。”
“那就当我采访一个弗戈森诺的往届毕业生也好，读者也喜欢看国家英雄充满人情味的一面。”出于记者的职业性，奈尔并不打算放弃，“如果我没记错，你应该已经毕业四年了吧？当年的军校生活让你印象最深的是什么？有关系比较好的朋友吗？如今他们都在哪……”
一贯待人亲切的鲁迪斯脸上明显流露出厌恶的神情来。
“啊糟了，我忘记校长说叫我们俩下午两点到办公室找他的。”迪翁突然看着手表发出一声惊呼，“我们要迟到了！好了哈路德先生，咱们总要讲个先来后到，这家伙先还给我，一会儿再借你玩！”
说完迪翁就一手捏着他啃了一半的棉花糖，一手拎着还没及时把厌恶神情切换回来的鲁迪斯跑掉了。
“哎哎哎，你们……”
“双脚踏在地上时的你真是弱爆了，我还以为毕业这么多年你总该学会一点为人处世，你要是刚才跟他发火，指不定他在下期杂志怎么抹黑你呢！”
见奈尔还算识趣没有跟上来，迪翁以一副兄长的口气数落着自己的学弟：“真不知道你这些年是怎么活过来的。所以为什么你之前会接受这种人的采访？难道他偷拍了你的裸照以此作为要挟？还是他绑架了White Phantom说你不配合就要撕票啊？”
对于一般正常人来说迪翁的思路总是宽到难以招架，而对付他的办法就是不要跟他正面呛声（除非你有沃尔夫·柯尼西的反击能力），而是无视迪翁的表达直接回答问题就好。
“当时White Phantom刚刚出世，国内想要了解她的人很多，《Sky Up!!》就找到策兰军工，希望能做一个White Phantom的专题。这方面策兰军工提供了适量的资料，合作也很愉快。接着《Sky Up!!》已经退休的前总编又亲自致电库埃塔·策兰，说无论如何都想为《Sky Up!!》争取到一次采访White Phantom飞行员的机会。他与策兰是旧识，一直在关注White Phantom的开发与飞行员的甄选。于是策兰军工希望我能破例稍微配合一次，毕竟White Phantom的升空承载了太多人的梦想。”说着鲁迪斯莞尔一笑，“既然人家都说到这个份上，如果我再拒绝就未免有点不识好歹了。”
“原来是卖人情啊，那就没办法了。”迪翁转了转眼珠，“那你今天欠了我一个人情，将来有机会你得还给我。”
鲁迪斯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毛。从军校时期开始，他的这位学长就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不过好在他记性向来不太好。
“说来我倒是对刚才奈尔问题中的一个很有兴趣，你来回答一下吧。……哦这个不算还人情，顶多算是一个小小利息，不许跟我摆臭脸！”见鲁迪斯又要露出一脸不耐烦，迪翁说，“你眼中的‘雷鸟’是怎样的？与‘荒火’相比呢？”
“你们‘雷鸟’什么时候这么在乎其他联队飞行员的看法了？”金发青年并不正面回答。
“我们‘雷鸟’从来都走的是积极听取群众意见的亲民路线，跟某些自诩全国第一无敌手、高冷到没边的精英联队不同。而且就像人越长得漂亮，就越希望听人夸他（她）漂亮。”迪翁式的歪理邪说又开始了。
鲁迪斯照常对他的扭曲表达不感兴趣：“在调任令下发之前，我对‘雷鸟’的印象还停留在那支因在‘火湖之战’中元气大伤而退下火线的残破联队，觉得剩下的只是些老弱残兵，很难再站起来了。但达沃尼少将与邓肯中校却一直苦苦守着‘雷鸟’的根基，用五年的时间让它的羽翼重新丰满起来……现在的‘雷鸟’绝对是柯纳维亚当之无愧的第一空军联队。”
“这话听着倒舒服，尤其是听到从你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不过你还是没回答与‘荒火’相比呢？”迪翁追问道。
“两者没有什么可比性吧。‘雷鸟’作为柯国主力奋战的时候‘荒火’在另外一隅战线，等‘荒火’作为唯一的主力联队顶在最前线的时候，‘雷鸟’正在后方休养生息。而在柯国历史上，‘雷鸟’与‘荒火’并肩作战的次数寥寥无几，并且还都发生在我们出生之前。”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迪翁把吃完的棉花糖签子扔进了垃圾桶，不知不觉，两个年轻人走到了林荫路的尽头，绿色的塔廊已经可以映入他们的视线了。这次学园日，校方照例准备了几个放映室，只为让回校参观的校友能够即时观摩模拟作战。迪翁与鲁迪斯正是前往第二放映厅观看二年级的地面作战。
“那么迪翁，你也肯定知道‘荒火’对于我的意义。”
几秒后，昔日效力“荒火”的金发飞官声音就像是从天边传来一样，在迪翁听来带着疏远的距离感。
“更何况，现世皆无一物能与‘死亡’相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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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
……
把波尔德的赛后感慨听得一清二楚的鲁迪斯忍不住也跟着微笑起来，每天都活在小烦恼中的少年在他看来是那样地幸福与单纯，哪怕对方已经穿上了一身军装，并且未来将继续穿下去，鲁斯也依旧希望波尔德能保持他现在的样子再多一点时间。
如果围绕在他周围的保护性高墙能再晚一点塌方就好了。鲁迪斯这样想着。
接着下一秒他又陷入了沉思。目前鲁迪斯有一个还不算完全成熟的想法就是，他很想在军演之后带走波尔德，让他以一名在校生的身份提前服役。这个想法鲁迪斯当然还没有跟任何人正式说过，虽然跟邓肯在交谈时有过几次小小的试探，但对方不是故意转移话题避而不谈就是态度暧昧。
“你怎么会有这么一个蠢学生啊……”这时迪翁在旁边摇头说，“我现在甚至觉得欺负他都没什么成就感了。”
“是吗，那我到时候就可以放心把他带走了。”鲁迪斯看了迪翁一眼，半真半假地说。
“哎哎哎，慢着慢着，你怎么跟你的僚飞一个样，吃完还惦记打包怎么着？”
鲁迪斯笑了笑，没有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二年级的学园日活动已经结束了，接下来这个多功能播放厅将直播的是四年级的模拟空战，另外一个多功能播放厅播放的是一年级与三年级的模拟战。迪翁与鲁迪斯只对二、四年级的学园日活动有兴趣，所以就来了这间多功能播放厅。距离四年级的模拟空战还有一点时间，席间的观众来来往往，鲁迪斯正想着要不要借这个机会出去先抽个烟，这时，一旁的迪翁又说话了。“……其实，我也不是一定要让你把‘雷鸟’与‘荒火’进行比较的，我当然知道‘荒火’是你的家。”迪翁意外地重新继续了之前的话题。语气中没了一贯的嬉皮笑脸，这让鲁迪斯有点不适应。
“只是我想‘雷鸟’或许可以成为你的另一个家……”迪翁道。“说实话，当我得知你要调任S-AF的时候真的特别高兴，兄弟。”
“我知道。”鲁迪斯点点头。一个多月前他来S-AF报道，正好赶上迪翁跟柯尼西执行巡飞任务，傍晚才回到基地的迪翁在见到一直等着他的昔日学弟时，大笑着迎过去给了对方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雷鸟’就是我在佛明伦州的家。”鲁迪斯眨了眨蓝色的眼睛，看着大屏幕上那群未来将走向不同部队的学生们，“如果未来有天离开，我也会非常想念‘雷鸟’的，还有与你们所有人共度的时光。”
意识到鲁迪斯言语中隐隐透露出的离意，迪翁证实了之前他与邓肯对于“鲁迪斯在军演之后是否会离开‘雷鸟’重组‘荒火’”的猜想。
话已至此，迪翁还能再说什么呢？这两个月来他一直在想到底能用什么办法把鲁迪斯留在“雷鸟”，毕竟鲁迪斯之前隶属的作战空军联队“荒火”在V.L.战役中近乎全灭，最后仅有四人生还。鲁迪斯回国后，很多人都在猜测White Phantom的未来去向，因为在“荒火”服役期间，鲁迪斯曾经几次拒绝国防部要求以他作为核心成立特别作战中队的任命，所以“White Phantom与她的驾驶员说不定会加入‘雷鸟’啊。”的声音一直不断。
可是到头来，流言终究是流言。
迪翁轻轻叹了口气，这不像是他习惯做的事情。
许多年前，他、鲁迪斯、还有另外一名黑发青年曾经一起就坐在现在的位置观看低年级学生们的模拟战。那时候迪翁想这样的生活就是自己最想要的吧？做一个异常神气的空军飞行员，身边有一群可以尽情胡闹也可以同生共死的好哥们。还有比这更酷的人生吗？肯定不会有了。
可是许多年后，当初那名黑发青年早已不知所踪，自己则作为“雷鸟”飞官四处奔波。即使近在咫尺，也鲜少回弗戈森诺看看。5月当他得知鲁迪斯将要调任S-AF、协助“雷鸟”共同完成8月的佛明伦州军演时，迪翁想至少还有一名朋友算是回来了，回到这个他们三人的最初起点了，果然人生不尽是坏事。
结果现在正与他并肩而坐的人也要走了。
黑暗中，迪翁看着大屏幕里一张张年轻的脸庞，心想，这些孩子有没有想过现在面前的那些人，也许未来有一天也会突然消失不见呢？
也许是与故友重返母校触发了他心底的某种情绪，自认与多愁善感绝对搭不上边的迪翁对着面前的孩子们不出声地说道。
“——就尽情享受吧，象牙塔里的最后时光。”